作者:云中仙
2021/5/21/发表于第一会所
字数:14883
第二十三回 受招安 奸情终露
花开花落,花落花开。正所谓光阴荏苒,岁月如梭,江湖好汉弹指老,少女
鬓边白发生。转眼便过了八年。
话说浪子燕青受水泊梁山寨主宋公明之托,夜会李师师,终在她家见到道君
皇帝,表明宋江招安心迹,徽宗方知众好汉这份替天行道、精忠报国的拳拳之意。
有诗赞曰:燕青心胆坚如铁,外貌风流却异常。花柳曲中逢妓女,洞房深处
遇君王。只因姓字题金榜,致使皇恩降玉章。持本御书丹诏去,英雄从此作忠良。
正是:清夜宫车暗出游,青楼深处乐绸缪。当筵诱得龙章字,逆罪滔天一笔
勾。
宣和四年三月,宿太尉颁布招安诏书,宋公明山呼万岁,领众头领收拾行装,
整顿军士。随即火速起身,早到济州,谢了太守张叔夜,带领众多军马,径投东
京来。
宋江先令戴宗、燕青前来京师宿太尉府中报知。太尉见说,随即便入内里奏
知天子:「宋江等众军马朝京。」天子闻奏大喜,便差太尉并御驾指挥使一员,
手持旌旄节钺,出城迎接。当下宿太尉领圣旨出郭。
且说宋江军马在路,甚是摆的整齐。前面打着两面红旗:一面上书「顺天」
二字,一面上书「护国」二字。众头领都是戎装披挂,惟有吴学究纶巾羽服,公
孙胜鹤氅道袍,鲁智深烈火僧衣,武行者香皂直裰;其余都是战袍金铠,本身服
色。在路非止一日,来到京师城外,前逢御驾指挥使持节迎着军马。宋江闻知,
领众头领前来参见宿太尉已毕,且把军马屯驻新曹门外,下了寨栅,听候圣旨。
宿太尉并御驾指挥使入城,回奏天子说:「宋江等军马,俱屯在新曹门外,
听候圣旨。」天子乃曰:「寡人久闻梁山泊宋江等有一百八人,上应天星,更兼
英雄勇猛。今已归降,到于京师。寡人来日引百官登宣德楼,可教宋江等俱依临
敌披挂戎装服色,休带大队人马,只将三五百马步军进城,自东过西,寡人亲要
观看。也教在城军民,知此英雄豪杰,为国良臣。然后却令卸其衣甲,除去军器,
都穿所赐锦袍,从东华门而入,就文德殿朝见。」御驾指挥使直至行营寨前,口
传圣旨与宋江等知道。次日,宋江传令,教铁面孔目裴宣选拣彪形大汉五七百步
军,前面打着金鼓旗幡,后面摆着枪刀斧钺,中间竖着「顺天」、「护国」二面
红旗,军士各悬刀剑弓矢,众人各各都穿本身披挂,戎装袍甲,摆成队伍,从东
郭门而入。只见东京百姓军民,扶老挈幼,迫路观看,如睹天神。是时天子引百
官在宣德楼上,临轩观看。见前面摆列金鼓旗幡,枪刀斧钺,各分队伍;中有踏
白马军,打起「顺天」、「护国」二面红旗,外有二三十骑马上随军鼓乐;后面
众多好汉,簇簇而行。怎见得英雄好汉,入城朝觐,但见:风清玉陛,露挹金盘。
东方旭日初升,北阙珠帘半卷。南薰门外,一百八员义士朝京。宣德楼中,万万
岁君王刮目。解珍、解宝仗钢叉相对而行,孔明、孔亮执兵器齐肩而过。前列着
邹渊、邹渊,次分着李立、李云。韩滔、彭玘显精神,薛永、施恩逞猛烈。单廷
珪皂袍闪烁,魏定国红甲光辉。宣赞紧对郝思文,凌振相随神算子。黄信左朝孙
立,欧鹏右向邓飞。鲍旭、樊瑞仗双锋,郭盛、吕方持画戟。纱巾吏服,左手下
铁面孔目裴宣。乌帽儒衣,右手下圣手书生萧让。丝缰玉勒,山东豪杰宋公明。
画镫雕鞍,河北英雄卢俊义。吴加亮纶巾羽扇,公孙胜鹤氅道袍。豹子头与关胜
连鞍,呼延灼同秦明共辔。花荣相连杨志,索超紧对董平。鲁智深烈火袈裟,武
行者香皂直裰。柴进与李应相随趁,杨雄共石秀并肩行。徐宁不离张清,刘唐紧
随史进。朱仝与雷横作伴,燕青和戴宗同行。李逵居左,穆弘在右。诸阮内,阮
二为尊。两张内,李俊居长。陶宗旺共郑天寿为双,王矮虎与一丈青作配。项充、
李衮,宋万、杜迁。菜园子相对小尉迟,孙二娘紧随顾大嫂。后面有蔡福、蔡庆、
陈达、杨春,前头列童威、童猛、侯健、孟康。燕顺、杨林,对对挨肩。穆春、
曹正,双双接踵。朱贵对连朱富,周通相接李忠。左有玉臂匠,右有铁笛仙。宋
清相接乐和,焦挺追陪石勇。汤隆共杜兴作伴,得孙与龚旺同行。王定六面目狰
狞,郁保四身躯长大。时迁乖觉,白胜高强。段景住马上超群,随后有三人压阵。
安道全身披素服,皇甫端胸拂紫髯,神机朱武在中间,马上随军全乐部。护国旗
盘旋瑞气,顺天旗招飐祥云。重重铠甲烁黄金,对对锦袍盘软翠。有如帝释引天
男天女下天宫,浑似海神共龙子龙孙离洞府。夹道万民齐束手,临轩帝主喜开颜。
且说道君皇帝,同百官在宣德楼上,看了梁山泊宋江等这一行部从,喜动龙
颜,心中大悦,与百官道:「此辈好汉,真英雄也!」叹羡不已。命殿头官传旨,
教宋江等各换御赐锦袍见帝。
殿头官领命,传与宋江等,向东华门外脱去戎装惯带,穿了御赐红绿锦袍,
誓带金银牌面,各带朝天巾帻,抹绿朝靴。惟公孙胜将红锦裁成道袍,鲁智深缝
做僧衣,武行者改作直裰,皆不忘君赐也。宋江,卢俊义为首,吴用,公孙胜为
次,引领众人,从东华门而入。当日整肃朝仪,陈设鸾驾,辰牌时候,天子驾升
文德殿。仪礼司官,引宋江等依次入朝,排班行礼。殿头官赞拜舞起居,三呼万
岁已毕,天子欣喜,诏令宣上文德殿来,照依班次赐坐。命排御筵:诏光禄寺摆
宴,良酝署进酒,珍羞署造食,掌醢署造饭,大官署供膳,教坊司奏乐。天子亲
御宝座陪宴。
赐宋江等筵宴,至暮方散。谢恩已罢,宋江等俱各簪花出内,在西华门外,
各各上马,回归本寨。次日入城,礼仪司引至文德殿谢恩,喜动龙颜,天子欲加
官爵,诏令宋江等来日受职。宋江等谢恩,出朝回寨,不在话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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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分两头,且说林娘子张若贞于桃运山庄内听李师师报知诏安消息,知丈夫
林冲不日便将回京复职,一时心伤神幽,想起与林冲种种往事。李师师见她整日
魂不守舍,劝她道:「姐姐与衙内已完聚八年了,难道还忘不了那人么?」
若贞叹道:「我虽早做了衙内养妇,衙内也待我远胜家妻,但当年家父拒了
林冲那份休书,我名分上仍是林冲之妻。他若回京寻我,我理应见他一面,说清
前因后果,求他原谅了,再与他彻底两清。我知他断难原谅我,只有求他再立字
据答应休了我,允我从此改嫁衙内,于心方安。」言罢,已是泪流满面。
李师师知她想向丈夫坦白一切,求其原谅,今后方才快活。见她主意已定,
劝她不得,只好答应了,便将梁山好汉回京之日,告知义姐。
林娘子这八年来,虽与高衙内享尽人间欢欲,但因身为反贼之妇,不能嫁之
为妾,生儿育女之愿,也始终未能得偿。见林冲已得平反,自己不再是罪妇身份,
当可嫁与高衙内,为他生下一男半女,心下是又喜又伤。
这日听说梁山众头领已拜过皇上,受了封赏,心想林冲必然心绪甚佳,正是
与他相见之时。便邀锦儿一齐坐了马车,齐赴东门陈桥驿去寻林冲。马车行至东
门时,她远远望见陈桥驿营帐林立,想起当年丈夫被高衙内调到此间演训虎骑军,
自己却借机红杏出墙,与高衙内做出种种挨光丑事,恁地对不住林冲,不由又落
下泪来,心想自己日后定是要嫁与高衙内做妾的,当央衙内好生厚待林冲,她则
为其另谋良配,教林冲在京城中搏个封妻荫子。
马车驰到梁山营寨门前,锦儿掀帘瞧去,却见寨内只余一座座空帐,一个人
儿也无,忙告知林娘子。二女均感惊奇,下车进寨去寻人时,好不容易才见一老
军在一营帐前收拾地下散落物事,忙上前询问究竟。
只听那老军叹口气道:「你们来的不巧,梁山军昨日刚挥师南下了。」
若贞惊道:「这是为何,却走得这般急?」
那老军道:「你们不知江南方腊作耗,占据八州二十五县,自霸称尊,早晚
兵犯扬州之事么?听说蔡太师和高太尉等朝中重臣齐向天子举荐,由梁山军去征
讨方腊,好教他们建功立业。陛下急令使臣宣省院官听圣旨,调宋江这一干人马
为前部先锋,枢密使童贯童大人做了统帅。前日梁山军连夜拔营,现下已去得远
了。唉,老朽见他们这班人个个英雄了得,只怕中人奸计,与方腊军斗个两败俱
伤,也未可知。」
若贞听闻,呆了一呆,知道林冲这一去,又不知何时才能回京。她丈夫一身
武艺,时常想要征战沙场,如今他终于有了报国安邦之机,若贞却是郁郁不乐。
心想战场凶险之极,万事难以预料,只要能平安回来便好。她心忧丈夫安危,却
与他缘悭一面,连向他道别祈安之机都没有,只有独自对天祷告,求林冲安然无
恙了。
林娘子只得与锦儿回到马车上,郁郁而归。还好当夜高衙内自李师师处听得
消息,自京城赶到桃运山庄,邀母女四娇并众女使同沐温泉春浴,联袂共欢。池
中诸娇与这花太岁共效于飞,都来好言劝她,方才逗得她重回开心,拉着她又与
高衙内欢好一处,教她暂且忘了林冲征战沙场之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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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又是半年过去。却说武松单臂擒方腊,宋江兵马终于平定了江南。果如
那老军所言,梁山好汉与方腊军拼了个你死我活,两败俱伤,十亭中折了七亭。
且说鲁智深自与武松在六和寺中歇马听候,看见城外江山秀丽,景物非常,
心中欢喜。是夜月白风清,水天共碧,二人正在僧房里,睡至半夜,忽听得江上
潮声雷响。鲁智深是关西汉子,不曾省得浙江潮信,只道是战鼓响,贼人生发,
跳将起来,摸了禅杖,大喝着,便抢出来。众僧吃了一惊,都来问道:「师父何
为如此?赶出何处去?」鲁智深道:「洒家听得战鼓响,待要出去厮杀。」众僧
都笑将起来道:「师父错听了!不是战鼓响,乃是钱塘江潮信响。」鲁智深见说,
吃了一惊,问道:「师父,怎地唤做潮信响?」寺内众僧,推开窗,指着那潮头,
叫鲁智深看,说道:「这潮信日夜两番来,并不违时刻。今朝是八月十五日,合
当三更子时潮来。因不失信,谓之潮信。」鲁智深看了,从此心中忽然大悟,拍
掌笑道:「俺师父智真长老,曾嘱付与洒家一句偈言,『听潮而圆,见信而寂』,
俺想既逢潮信,合当圆寂。众和尚,洒家问你,如何唤做圆寂?」寺内众僧答道:
「你是出家人,还不省得佛门中圆寂便是死?」鲁智深笑道:「既然死乃唤做圆
寂,洒家今已必当圆寂。烦与俺烧桶汤来,洒家沐浴。」寺内众僧,都只道他说
耍,又见他这般性格,不敢不依他,只得唤火工烧汤来,与鲁智深洗浴。换了一
身御赐的僧衣,便叫部下军校:「去报宋公明先锋哥哥,来看洒家。」又问寺内
众僧处讨纸笔,写了一篇颂子,叫交与武松,去法堂上捉把禅椅,当中坐了。焚
起一炉好香,放了那张纸在禅床上,自叠起两只脚,左脚搭在右脚,自然天性腾
空。比及宋公明见报,急引众头领来看时,鲁智深已自坐在禅椅上不动了。颂曰:
平生不修善果,只爱杀人放火。忽地顿开金绳,这里扯断玉锁。咦!钱塘江上潮
信来,今日方知我是我。
武松递上颂子,宋江与卢俊义看了偈语,嗟叹不已。众多头领都来看视鲁智
深,焚香拜礼。城内张招讨并童枢密等众官,亦来拈香拜礼。宋江自取出金帛,
俵散众僧,做个三昼夜功果,合个朱红龛子盛了,直去请径山住持大惠禅师,来
与鲁智深下火。五山十刹禅师,都来诵经。迎出龛子,去六和塔后烧化。那径山
大惠禅师手执火把,直来龛子前,指着鲁智深,道几句法语,是:鲁智深,鲁智
深!起身自绿林。两只放火眼,一片杀人心。忽地随潮归去,果然无处跟寻。咄!
解使满空飞白玉,能令大地作黄金。大惠禅师下了火已了,众僧诵经忏悔,焚化
龛子,在六和塔山后,收取骨殖,葬入塔院。所有鲁智深随身多余衣盗,及朝廷
赏赐金银,并各官布施,尽都纳入六和寺里,常住公用。浑铁禅杖,并皂布直裰,
亦留于寺中供养。
当下宋江看视武松,虽然不死,已成残废,但仍劝他回京面圣,以求封赏。
武松笑道:「哥哥可知,我师兄所言:忽地顿开金绳,这里扯断玉锁,说的是谁
么?师兄是在点化我啊。」宋江默然。
原来这金绳、玉锁,正是武松平生所放不下的两个女子——潘金莲、张玉兰。
智深也要武松放开心中枷锁,以求正果。
武松对宋江说道:「小弟今已残疾,不愿赴京朝觐。尽将身边金银赏赐,都
纳此六和寺中,陪堂公用,已作清闲道人,十分好了。哥哥造册,休写小弟进京。」
宋江见说:「任从你心!但有一事相托贤弟。」原来豹子头林冲在杭州一战染了
疾病,加之常年心情抑郁,竟至风瘫,武功尽废,不能痊愈。宋江要林冲在六和
寺养病,由武松照顾一生。
武松道:「自家兄长,自当照顾他。」自此,武松只在六和寺中出家,后至
八十善终,这是后话。
只因武松对敌有功,伤残折臂,独臂擒了方腊,功劳远胜过其他头领,虽于
六和寺出家,仍被徽宗敕封清忠祖师,赐钱十万贯,以终天年。林冲得武松悉心
照料,又请当地名医医治,身子也终于渐渐好了起来,两月之后,已可下床行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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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过月余,林冲自觉身子痊愈,虽不能再与人动武,但日常起居,已与常人
无异。这日他在寺中闲逛,百无聊赖,眼见满园梅花含苞待放,暗吐芬芳,心中
蓦然想起亡妻,一时黯然神伤,豹眼含泪。
当年他一心回京复职,在沧州处处小心为人,只等高衙内兑现承诺,助他还
京,虽屡屡收到妻子书信,知若贞随他之心甚坚,仍狠下心肠,不予回应。不想
仍遭奸人陷害,险被烧死在草料场中,只得雪夜上梁山。他火并王伦后,见晁盖
做事宽洪,疏财仗义,安顿各家老小在山,不由思念妻子流落东京,存亡未保,
曾将心事备细诉与晁天王,要搬取妻子上山来。不想两个月后,他派去搬妻的心
腹小喽罗还寨说道:「直至东京城内殿帅府前,寻到旧日府上,闻说娘子被高太
尉定为反贼之妇,自缢身死,以故半载。张教头早前亦摔伤身故。女使锦儿感念
主母恩德,跳井而亡。访问邻里,亦是如此说。打听得真实,回来报与头领。」
当时林冲见说了,自此杜绝了心中挂念。
而今受招安后他又立了军功,虽未回京面圣,仍被道君皇帝敕封忠武郎,随
时可以回归故地。而他妻子却受他连累,亡故已久,再见不到人,教他如何不心
如刀绞。
自梁山军平定了江南后,林冲见活下来的兄弟已衣锦还乡,心中常存一念:
「当年那小喽罗只是闻说,贞娘生死究竟如何,并未亲眼见到。况高衙内那般喜
欢她,如何不去救她?指不定贞娘尚在人世,也未可知?」
今日他见院中冬梅含苞,想到与贞娘新婚之时,常赞她冬似梅花,夏赛茉莉,
一时潸然泪下,思念妻子之情竟不可遏制,心道:「不亲到东京探寻清楚,究不
死心,倘若她当真死了,便一生守坟陪她便是。」
当下林冲去见清忠祖师武松,将心中所想,备细诉与武松听了。
武松听后,吃了一惊,急劝道:「哥哥休要恁地想。我等虽受了皇封,明面
上已非反贼,但满朝文武,俱是奸邪,心中嫉恨我等的,大有人在。这班人就如
兄弟这道袍,洗也洗不干净,又兼蒙蔽圣聪,要想陷害我等,实是轻而易举。便
是那奸贼高俅,而今仍是高高在上,哥哥与他仇深似海,他若知道你回去了,如
何不图加害?」
林冲摇摇头道:「此番我不为报仇,只俏俏回京打探周全,定不教高贼知道,
他如何图谋加害?兄弟莫要担忧。」
武松劝道:「哥哥便是打探周全又能如何?若阿嫂未死,这一过八九年,定
已安居他处,改嫁他人,说不得已作了高衙内妻妾。你去见了她,徒增彼此烦恼。」
林冲叹道:「若真能见她一切安好,我心方才安宁。如若不然,难以度日。」
武松劝道:「哥哥此番回去,若知阿嫂确已亡故,只会更加伤心,于你身上
这病,无半分好处。医生说,你这病,实因郁结心肺而起,最在心病难调。只有
放下心中结郁,方能颐养天年。小弟劝哥哥不如忘记过去,只这里逍遥自在最好。」
林冲道:「不防事,我这病已然大好。若她真没了,我若不去她坟前祭拜,
余生难安,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。」
武松苦劝不住,知他思念妻子之心甚重,又道:「哥哥一意要去,倘若查知
阿嫂真被高贼逼死,如何不报这雪海深仇?也罢,兄弟便陪哥哥回一趟东京,当
真见到阿嫂墓碑时,便替你报仇雪恨,一刀砍了高贼并高衙内头颅来见哥哥。」
林冲连忙道:「不消生受,怎能拖累兄弟!」
武松笑道:「自家兄弟,何分你我。」
林冲急道:「万万使不得。我已然武功全失,使不动刀枪,早无报仇之念,
怎能累你再动兵刃。再者说,你我皆在宋公明哥哥面前立过重誓,绝不犯上作乱,
倘若再动刀枪,没的辱没了我梁山众兄弟的名声。我此去只图探清爱妻归宿几何,
求个心安理得,报仇之事,此后休要再提。」
武松摇头不乐,沉吟半晌,说道:「恁地时,哥哥须再将养些时日。等年后
身子全然无恙时,再去京师寻妻也不迟。」
林冲摆摆手道:「不妨事,身子已经好了,行走无忧。」言罢豹目含泪,拱
了拱手道:「只今日便去,再多等不得一日,万望兄弟成全。」
武松叹道:「哥哥若执意今日要走,兄弟便陪你去,只当去京城耍一趟罢了。」
林冲苦笑道:「兄弟声名播于四海,仅这身行头,一入京师,谁人不知武行
者来了?再说兄弟这脾气,到了东京,早晚惹出事来。我此去只图清静探寻,重
游故地,无需兄弟相陪。」
武松劝说不得,只得道:「如此今日便摆酒为哥哥送行,只盼哥哥早去早回。」
当下武松唤来三个道童,于梅园内摆下送行酒宴。兄弟二人痛饮一回,畅叙
往日梁山泊聚义豪情,虽言笑不禁,心中却俱都心酸神伤。
痛饮已毕,武松派人帮林冲收拾好路上行装,亲自将他送出杭州城十里之外,
来到运河渡口。临别之时,武松又送林冲黄金二十两,白银一百两,全作他路上
盘缠。平定方腊之后,武松因建功最大,受封清忠祖师,赏金十万贯,所得财物
实乃梁山之最。林冲推辞不得,便收了金银。
武行者将林冲平日惯用的一条花枪递与他,说道:「哥哥须带上它,权作防
身。」又唤来两名道人,对林冲道:「哥哥请了,这两个好兄弟,一个叫刘明,
一个叫王岩,最是精明,跟我已有十年。自兄弟我落草二龙山时,便随我征战沙
场,至今不弃,随我作了道人,端是心腹得力之人。兄弟受公明哥哥重托,答应
照料你一生平安,如何能放你独自一人去那险恶东京?欲陪你去时,却说服你不
得。现下教他二人与你同赴京城,助你探寻真相,相互也好有个照应。你若不带
上他们时,便与兄弟回寺里去吧,回京之事,切莫再提。」
林冲见他执意如此,竟将往日心腹喽啰送与他作贴身护卫,心中好生感激,
知道推脱不得,只得含泪答应了。
武松道:「望哥哥早去早回。」又对刘王二人道:「你们当小心在意,仔细
保护我哥哥周全。」二人拱手应诺。武松拉过刘明,轻声道:「此去京城,须万
般小心,若事情有变,先快马回来报我,不可鲁莽行事。」刘明当即点头,记在
心间。
林冲提了花枪,刘明王岩各伴两旁,与武松洒泪而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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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说林冲得刘明王岩二人相伴,乘船北上,到了山东地界,又换马车西去,
不一日,到了东京城郊。先去南郊翠竹岗妻父故居处寻访,探寻无果后,当夜便
入了汴梁城郭。
时值隆冬季节,临近春节,天上瑞雪纷飞,城内各家彩灯高挂,不时响起炮
竹声声,晚间一片祥和气象。林冲立于旧日林府之内,眼见门堂朽败,府内荒草
丛生,断壁残垣,十余株大榕树叶落枯萎,显得毫无生气。进入室内,昏黄月光
透入窗户,只见床上、桌上也都积满了灰尘,房中四壁萧然,连往日女儿家梳妆
镜奁之物也无。随手拉开抽屉,竟也空空如野,只有一只抽屉中留有一对木马,
正是当年他为妻子所雕之物。林冲心头一痛,再也忍耐不住,泪水扑簌簌的直掉
下来。
刘明王岩守在房外,知道此地不宜久留,若被高俅爪牙知道林冲回了旧居,
必生事端,要他快些离开。林冲知道他这旧日祖宅因他犯事,人人都嫌风水不好,
多年来无人敢来置购,竟成了荒地。他不由长叹一声,顶风冒雪,随二人离了林
府。
第二日,刘明王岩二人苦劝林冲留在客店中,由他二人四下打探消息。林冲
只得允了,将往日邻舍姓名告知二人,要他们扮作他远乡亲戚,前去查访。二人
回来报时,说访遍周遭邻舍,邻人大多都是新迁来的,只有林府对门茶房王婆尚
在。那王婆一口咬定,林娘子不事权贵,殉情自缢;锦儿感念主恩,也投井身故。
问她二人所葬之地时,那婆子说尸身已被官府抬到火场烧了,因家中再无亲眷,
故洒了骨灰,未置地留坟。
林冲哪里肯信,说贞娘还有一亲妹张若芸在世,如何再无亲眷?问若芸现下
何在时,二人便又去询问王婆。回来转述王婆原话,说张若芸自陆谦死在沧州之
后,便改嫁高衙内做了妾室,居在太尉府里,平日足不出府,人踪难见。
林冲心下大疑:怎地若芸会嫁与高衙内做妾?难道他俩早有瓜葛?若贞是她
亲姐,怎会连墓地也不为姐姐安置?焉有是理!其中必有蹊跷。为今之计,只有
赚得若芸出来,才能问个明白。
他当下便想亲去太尉府查询,刘王二人哪里肯放,把他死死按住。刘明自告
奋勇,要王岩看住林冲,由他去太尉府使钱,好歹也要见上张若芸一面。去了小
半日,刘明回转告知,说他扮作若芸远房亲戚,给太尉府门管使了五两银子,说
要见她时,方知来得不巧,她昨晚已随高衙内赴西效一山庄游玩,数日后方才回
来。问那山庄名字时,那门管也是不知。
林冲心中疑窦丛生,不耐烦坐等,只说左右闲在京中也是无事,不如现下便
出城去,到西郊四下探寻,止不定碰上张若芸与高衙内,而且住在城外,也比城
内安全。
两人见林冲这般性急,知道劝说无用,只好陪他出城。三人踏着瑞雪出得城
来,一路问寻至西城外二十余里处。刘王二人于官路旁大小庄院问了数座,都说
未接待高衙内入住。再往远处寻去时,路上行客都说不知近左还有山庄。
此时日落西山,已至傍晚,三人都有些饿了。林冲寻得焦躁,便在官路旁一
酒店内与刘王二人吃了酒饭,投住店中。
当夜雪收,云散天清,林冲在床上辗转反侧,哪里还睡得着,心道:「不如
乘月色通明,我再四下找找,看有山后有无山庄。他二人累了一天,便在此间先
睡,不去相扰。」当下提了花枪,出了店门,脚踏翠琼乱玉,直奔远处山边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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圆月当空,林冲借着皓然月色,转过两个山坳,蓦然间眼前一亮,但见青青
翠谷,点缀着或红或紫,或黄或白的鲜花。他一路行来,遍地不是积雪,便是泥
泞,此处竟是换了一个世界。林冲心道:「这里山脊冲北,山谷向南,高山阻住
了北风,想来地下又有硫磺、煤炭等矿藏,地气特暖,因之阳春早临,百花先放。」
他走进山谷,又转了几个弯,迎面两边山壁夹峙,三株大松树冲天而起,挡
在山壁之间,成为两道天然门户。他穿过松树,便借着月光,见远处隐隐有两栋
木制精舍,一间屋中亮着灯火,显有人住,心道:「这家人好会纳福,竟在这风
物佳胜之地建有如此华美的精舍。」
忽听舍内传出一阵悠扬琴声,此时夜深人静,琴声便清楚地传入他耳中。琴
音凑响后不久,只听一女子清清扬扬地唱起歌来,歌声婉转动听之极。林冲只听
得心头剧震,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,八年来朝思暮想,不正是这声音么?只听那
女子唱道:庭院深深深几许,杨柳堆烟,帘幕无重数。玉勒雕鞍游冶处,楼高不
见章台路。雨横风狂三月暮,门掩黄昏,无计留春住。泪眼问花花不语,乱红飞
过秋千去。」
正是欧阳修那首《蝶恋花》。
八年之前,他误入白虎堂的前夜,妻子张若贞曾为他唱过此曲,林冲至今记
忆犹新。而今听来,他只觉脑中一阵轰鸣,已要眩晕倒地,幸有花枪杵地:「不
可能的,不会这般巧的。定是哪家女子与贞娘嗓音相似。这便过去瞧瞧,看个究
竟。」想罢,借花枪撑住身子,迈步向那木屋行去。
将到临近时,隐身树后,查看周遭形势。看那精舍时,见打造的十分雅致,
绝非寻常百姓的居所。只见两扇舍门虚掩,并未关严,屋中隐隐传出一男一女说
话之声,那女子话音很轻,虽听不甚清,但与他娘子张若贞的声音有八九分相似。
他一时好奇心大盛,轻轻走上木阶,侧身门边。此时一阵朔风恰巧呼啸而来,待
那阵风将要扑到门上,他轻轻推出一掌,击在门缝上,将两扇房门推开小半。推
门之力和那阵风配合得丝丝入扣,房中若是有人,自也不会知觉。
林冲藏在门边,抬眼向里张去,一看之下,登时呆了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
睛。
只见屋内一展仕女屏风之后,隐约看到一男子身穿短衣小帽,全身平躺在炕
上,手持酒杯,笑嘻嘻地瞅着屈膝跪坐他身上的一名妇人。
林冲隔着屏风瞧去,便看不真切,只朦胧瞧见那妇人长得极美,身上竟似不
着片缕。只见她长发垂腰,肩若削成,腰若约素,粉腮红润,丰姿冶丽,眉梢眼
角,尽是春意,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,双手正按着放在男人肚上的
一把短琴,似笑非笑,似嗔非笑地低首媚睨着身下男子。
林冲心头又是一阵剧跳:「这女子长得为何与我那贞娘如此相似?不是她,
绝不是她,贞娘一向洁身自好,怎会如这妇人这般艳媚!一定是我思念贞娘太甚,
以致眼睛都花了。」
但瞧室中情形,这对男女酒酣香浓,情致缠绵,四目交投,惟见亲怜密爱。
只见那美妇左手摁着短琴,右手举杯陪那男子对饮一杯,香臀款摆扭动,口中隐
隐发出魅人春吟,让他不由心跳加速。他定睛瞧去,但见那美妇香臀坐于男人小
腹之上,似正与那男子做那春房密事!两人性器被她一只屈跪着的雪嫩大腿所拦,
全然看不见交合状况,但一想便知,男人那物事定被这妇人坐入体内!
屏风后的朦胧情形,若不是林冲亲眼所见,绝难相信世间竟有如此交欢之法。
只见炕前桌上一只大花瓶中隐约插满了红梅,炕中炭火想是烧得正旺。炕边点着
两枝红烛,红红的烛光照在那美妇红扑扑的脸颊上,显得她更加娇媚动人。
林冲只觉屋外一阵寒气袭来,斗室内却是融融春暖。见那美妇幽幽放下酒杯,
双手摁琴,轻扭香臀,春吟声也越来越浓,愈发醉人,林冲不由脸上发烧,心道:
「好没来由,怎能去偷窥人家春房艳事。」想罢拔足欲走。但一来他已多年未历
房事,乍见美女裸身,一时心跳加剧,难以自遣;二来这妇人声音容貌均与他妻
子极为相似,心中大有疑窦,便还不愿离开。
只听那男子说道:「来来来,再陪本爷吃一杯,吃够一个成双成对。」
那美妇轻哼了一声,腻声道:「哼,什么成双成对,我们都这般了,还不够
么?刚才那风把门都吹开了,您还不去关上么。」林冲听清她话音,脑中只觉一
阵眩晕:「这声音,这声音,难道真是她……不会的,贞娘语音向来清雅,绝不
会如此狐媚……但这男人,声音听来为何也有几分熟悉?」
那男子淫淫的道:「只是过路风,莫去管它。屋内这般暖和,这里地处暖谷,
僻静雅致,又绝不会有人来,何必关门。」
那美妇摆臀嗔道:「冤家,在庄里好好的,干嘛非要独带妾身到这里来…
…有干娘和妹妹们陪着你,却恁要缠着妾身,亏您还记得妾身生辰……啊~好大,
好深啊,您这大屌儿,今儿怎么如此威风嘛……」
「生辰?」林冲蓦然想起,今日不正是贞娘的生日?他一时惊疑不定,一颗
心只扑扑乱跳,脸上不由滚下汗珠,想要冲进去看个究竟,却又怕搞错了,落个
偷窥他人房事的恶名。
又听那男子淫笑道:「本爷在庄外选了好几处地方,终于选中这百花谷,又
花好大功夫建了精舍爱房,专一捡爱妾生日这天送与你,只为与你在此欢好缠绵,
给爱妾一个惊喜。爱妾不不喜欢么?」
那美妇臀儿圈摇,嗲声道:「妾身喜欢嘛……好官人,您对妾身这般好,对
干娘她们几个,也要雨露均沾才是,不要冷落了她们……」
那男子乐道:「那是自然。这百花谷离山庄又不远,今晚我们在此欢好后,
明日便回去与她们欢聚。」
那美妇甜甜一笑道:「这才对嘛。适才妾身为您抚琴唱曲,您这大屌儿端的
好不老实,撑得妾身深宫又酸又麻的,歌也唱得不好听了,您坏死了……」
那男子笑道:「哪有不好听。本爷一边喝酒听歌,一边享用爱妾这迷死人的
小浪屄,爽死本爷了,爱妾恁是服侍的好!」
那美妇欢喜不禁,抿嘴嫣然道:「老爷这般喜欢,妾身今夜便好好服侍您,
包您舒服个够。您只躺着不动,只顾吃酒享受好了,便由妾身自己来坐套您这大
屌儿,让您舒舒服服的吃酒。」言罢,将放在男人肚上的短琴拿到一边,一双皓
白手臂已撑在那男子肋间。
她声音越说越低,林冲只觉她的说话腻中带涩,软洋洋地,说不尽的缠绵宛
转,听在耳中当真是荡气回肠,令人为之神夺,魂为之消。而她说话又似纯系于
自然,并非有意的狐媚。林冲虽感诧异,脸上也不由自主的红了,胯间那活儿也
管不住般高高抬起,心道:「她声音虽极似贞娘,但绝无贞娘那般纯净清幽,想
必确是自己思妻太甚,有了幻听。」他心下稍安,双眼便去细瞧两人欢好。
只见那美妇双手隔着短衣撑实那男子腹部,抬起香臀,一上一下开始坐套体
内那雄伟阳物。林冲隐约瞧见那活儿端的大赛驴货,令他怦然心惊,不由瞪大一
双豹眼盯向两人性器交合之处,胯下活儿竟胀得发痛,呼吸也沉重起来。
房内刹时春意盎然,只见屏风后那美妇将香臀坐套得越来越快,越来越重,
「啪啪啪啪」的臀腹肉击之声、「咕叽咕叽」的抽送水声也愈发清澈响亮,端的
撩人心魄。那美妇更是搏弄得秀发上下左右四处飞舞,一对丰满绝伦的大奶不住
抛甩,端得美不胜收。林冲何曾见过此等春情艳事,只瞧得血脉喷张。多年来压
抑心头无处发泄的雄性欲望刹时被这美妇的销魂艳态激发出来,只觉胯下活儿顶
得老高,不由左手支住花枪,右手隔裤握住自身物事,艰难地撸将起来。
他一边仔细观春,一边艰难撸屌,看了少说两柱香时间,竟看得半点也挪不
开双目。只见那美妇已变成右手自揉丰奶,左手按着香额,螓首高仰,长发舞动,
美臀恣意坐套男人龙枪,一时春意尽绽,纵声浪吟,叫床声饱含甘美之意:「好
……好舒服……冤家……您端的厉害……便是躺着不动,也,也肏得妾身好爽啊
……端的好过瘾啊……您只管躺好……享受便是……妾身今晚……都是您的…
…啊~啊~啊~大鸡巴忒大了……好舒服啊……顶入妾身深宫了……酸死了…
…好过瘾啊……要丢,要丢啊~~妾身到了~~到了啊~~」
这春吟之声只听得林冲耳根烧红,右手飞速撸屌,一双豹眼布满血丝,几要
爆将出来。一时心浮气躁,再也忍禁不住,马眼一松,禁欲多年的阳精悉数喷洒
出来,淋得裤头尽湿。
林冲只觉两腿虚浮,几要倒地,忙双手支稳花枪,转身想要逃离这精舍,却
听那男人在屏风后淫笑道:「爱妾还是这般敏感,早早丢了,但弄得本爷端的舒
服。听说你那男人在杭州养病,他要是知道我们如此欢好,你这般舒服,不知做
何感受?听说他那伙人都是一群大男人,平日无处发泄,可真是造孽啊。」
林冲心下大惊,身上直冒冷汗,忙住足转回身来,却听那美妇羞嗔道:「讨
厌,您霸了妾身八年,还不知足么?还不忘羞辱他。听说他身子瘫了,倒教妾身
好生挂念,您别再说他了,好么?」
「八年自然不够,只想天天与爱妾欢好。」
「八年!那有这般巧的?杭州养病!莫非在说我吗?」林冲心下大疑,一时
忍耐不住,哪还顾得其他,轻轻提着花枪,蹑手蹑脚,俏俏潜入房中。他立身屏
风之后,侧耳细听。
「讨厌,您坏死了,小心您家中妻子知道您在外养了姘头,不与您甘休…
…」
「那个黄脸婆,不提也罢,天天在本爷耳边罗唣,烦也烦死了……不瞧在泰
山份上,早休了她……」
「哎呀,妾身又未教您休她……她究是大娘,妾身敬重她还来不及呢……只
是您,您何时当真纳奴家为妾嘛……」
「哈哈,早晚定娶爱妾回家……他那伙人已平了反,也还了你的清白,待我
见爹爹他心情好时,在他耳边多灌些话,早晚答应下我们这门亲事……」
「您,您那大娘呢?她,她同意么?」
「莫要管她,本爷纳妾,哪有她说话之处!」
林冲听他二人虽是通奸,却只顾谈婚论嫁,听得好生没趣,又想贞娘一向矜
持高傲,倘若还在世上,怎会嫁与他人做妾?此女定不是贞娘!只觉在此听人床
话端的大失体统,正欲潜出房去,却听那美妇娇嗔道:「好官人,您千万莫与大
娘交恶……您待妾身这般好,妾身已知足了……您说您多日未服那避孕药材,差
不多是时候了……今儿又是贞儿生日,贞儿为您生个儿子吧……老公,亲我…
…今儿您一定要让贞儿怀上……唔~啾啾……」
「贞儿!贞儿!贞儿!」林冲听她这三声贞儿,只觉如雷贯耳,脑海中似响
起三计炸雷,这三声贞儿端与往日他妻子话音别无二致,不由手心见汗,全身都
微微颤抖起来。他疑窦难平,耳听两人正在激烈热吻,吻得「啾啾」作响,再忍
不得了,将头悄悄探出屏风,豹眼向内室瞧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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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见屏风之后,那美妇正裸身趴在那短衣男子身上,光洁粉臀向后高耸,有
如「平沙落雁」一般,一对丰奶饱压男人胸间,两人双嘴贴合,正互抱头颅,狂
野舌吻,直吻得「啾啾」声大作,甘美得不知天地为何物!
交欢男女这般疯狂痴吻,反教他看不清二人面目,只得焦急等待二人吻够。
却见二人吻得愈发沉浸痴迷,如痴如醉,哪有吻够之时,不知要吻到何时方休!
林冲等得好不耐烦,却见那男人双手放开美妇后脑,顺她汗湿雪背直抚到红嫩臀
峰之上,双手搓弄光洁臀肉,蓦地里手中较劲,将那美妇丰臀臀瓣掰开,竟教林
冲将两人交合之处瞧了个真真切切!
林冲只惊得豹眼环睁,眼珠几要落到地上。只见一根骇人巨屌将美妇那羞屄
爆开到极致,屌杆深入其中,不见踪影,只余两颗铁胆般大的阳卵悬垂在他胯间。
两人相交之处,积满厚重之极的淫浆白沫,竟将美妇那狼藉羞处遮挡得严严实实,
无数淫水白浆正化作涓涓细流,从交媾处汨汨淌下,而两人胯下床单,早已湿得
一塌糊涂。
林冲只看得脸红至脖根,一时喉头吞动,不自觉吞了一口口水。更见那对男
女一面快美痴吻,一面各自挺耸性器,又疯狂交合起来。两人比拼般越肏越疾,
越吻越痴,双方性器竟如开了马达一般,没命价般相互索取,抵死拼命交媾,大
量淫水蜜液挤将出来:一半又化作一道道厚重白浆,裹实两人性器;一半却是淫
雨纷飞,四散飞溅!
林冲只瞧得眼花缭乱,见两人性器端的难舍难分,交媾得快活痴迷,狂吻间
少说已拼了三百余抽。他再也看不下去,正欲躲开眼去,却见那美妇全身一阵失
律般禁脔抽搐,电光火石之间,那男子竟用双手将两片臀峰全然掰开,整根巨物
猛然拔将出来,那美妇随即「噢」的一声长嚎,羞处竟合不拢来,一股股清亮阴
精,自她羞内射将出来,直射出三尺开外。
那美妇潮吹良久,阴精渐收,身子却哆嗦个不停,又过了良久,忽儿背对林
冲坐起身来,重重喘息道:「好,好舒服啊,好官人,您真厉害!舒服死贞儿了
……您,您怎么拔出去了?不管嘛,您说好的,要在贞儿生日这天让贞儿怀上的
……今晚一定要多爽出几回嘛……」
那男子笑道:「那是自然,今晚定将贞儿灌得饱饱的!让爱妾为本爷怀个大
胖小子!但贞儿却须先说,本爷比起你丈夫林冲如何?」
「讨厌嘛,又来了……自是比林冲厉害多了嘛,他哪能与您相比……」
这话如同半空中响起一道晴天霹雳,林冲只觉脑中「轰」的一声,几要昏倒
在地!他再无怀疑,心中一股无名业火高千丈!提枪窜出屏风,冲那美妇厉声喝
道:「贞娘!真是的你!你,你如何对得住我!!」
床上二人只惊得魂飞魄散,纷纷滚下炕来。那上半身穿着短衣的男子滚落炕
下,早吓得瘫倒在地,口中惊呼道:「林冲!是林冲!」
林冲看他时,正是淫少高衙内!那美妇只吓得花容变色,双手捂实上下羞处,
坐在地上慌作一团,口中也惊呼一声:「冲,冲郎!真,真的是你!你怎么回来
了?听奴家解释啊,不是你想的那般的!」
林冲这回瞧得真切,这美妇是他妻子张若贞无疑!不由将手中花枪缓缓提起,
指向若贞面门,喝道:「你,你还有何话说!」
若贞一时语塞,泪水夺眶而出,只道:「是我……是我对不住你……」
高衙内见林冲脸色铁青,眼中欲要喷出火来,枪尖离若贞右目不到半尺。他
心中虽早吓得半死,但见林娘子命在顷刻,不知哪里冒出一股勇气,灵机一动,
颤声道:「别,别杀她!与她无关,是你一意休她,后又反上梁山,我,我才借
机强暴了她,霸占了她的!」
林冲右肘夹着枪杆,将花枪又缓缓移向高衙内,枪尖指向他咽喉,恨恨地道:
「贞娘,真是如此吗?」
若贞见奸夫竟愿舍命救她,他自己却命在当场,忙将他那花枪推开,落泪道:
「是又怎样?你一去八年,哪里还顾得上奴家……奴家只好,只好委身与他…
…冲郎,你便饶他一命吧……」
林冲豹眼圆睁,厉声道:「他夺人妻子,今日如何饶得!」
若贞左臂抱遮双乳,右手掩实羞处,扑通一声跪在林冲身前,哭道:「奴家
与他好歹有八年之情,你便饶过他这一回……便是以命相抵,也心甘情愿……」
高衙内虽怕得要死,口中却叫道:「贞儿,别,别啊……」
林冲右肘夹起枪来,枪尖向前一送,已抵在他咽喉之上,若贞忙用双手握住
枪杆,冲高衙内哭道:「走,你走啊,还不快走!多说无益,你快走啊!!」
林冲待要挺枪刺死这淫贼,却被妻子将枪杆死死握住,用全力送枪去刺时,
却怎么也抵不过妻子拼命阻止之力。他风瘫痊愈之后,虽能如常人般行走,但身
上劲力全失,连一个妇人的力道也比不过了。手中无力,便下不了手!只听妻子
哭求道:「奴家只求您放过他,往后做牛做马,还您一生……求您了,饶他一命
吧!」
林冲见妻子拼全力执意维护他,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杀不了这淫贼,不由长
叹一声,缓缓收住枪,冲高衙内喝道:「还不快滚!」
高衙内吓得面色惨白,连忙从地上爬起来,慌慌张张找衣裤穿上。
林冲喘着粗气,将枪尖插入地板,见这淫厮已穿好裤子,转眼就要逃出房外,
今后再要杀他,已是无望。一时只觉胸腔内似有几股郁气交结,心头难受之极。
蓦地里喉头一甜,一股热淋淋的鲜血喷将出来,直喷到妻子胸上,双膝不由一软,
已风瘫在地。
不知过了多久,方于迷离之中,渐渐转醒,只听高衙内似在身边说道:「他
还没有死,还有气……好像受过重伤,以至风瘫……」
妻子说道:「你还说,都是因我一意救你,才将他气成这样的……你先别管
了!快走吧,只由我来照顾他……你以后,以后也先别来找我了……」
高衙内道:「你,你真不再见我了吗?」
只听妻子撕心裂肺般喊道:「走啊!快走!你我之事,休要再提!再不走时,
我死给你看!呜~~」
林冲迷迷糊糊中似看到高衙内已落荒而逃,此后便不醒人事了……
有诗叹曰:罡星起汴梁,豪名四海扬。诏安回故里,欲寻旧情娘。窥破荒淫
事,锄奸奈何伤。可怜一场梦,令人泪两行。
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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